62、盖章 (第2/2页)
这是专门运送高阶官员、传达圣旨的御用马车。
秦霄掀帘的手停在半空。远处皇城方向,九重宫阙的琉璃瓦正在月光下泛起血痂般的暗红。那些飞檐上蹲守的嘲风兽,仿佛随时会扑下来撕咬逆鳞之人。
“历任皇帝金口定谳的案子,证物都封存在大理寺的龙吐珠匣。”柳如歌突然开口,逐月剑上的昆仑玉随颠簸晃出清脆声响,“我外祖父在世时曾经跟我说过,那匣上嵌着陛下钦赐的‘天宪锁’。”
“去年,”郑樵点着头,用几乎停止了呼吸的语调说,“靖魔司一名使令奉命前去,想调阅先帝旧案,碰到锁扣瞬间就口吐鲜血。”
夜风灌入车厢,郑樵官袍上的云纹仿佛涌动起来,好似有人冒犯天威而酝酿着滚滚天雷。
秦霄忽然笑起来。透明的圆扩展开来,仿佛文明的辉光驱尽了封建的阴霾。
“真话最不好听,真相最不好看。”
车厢骤然死寂。车辕上悬挂的避尘铃无风自动,铃芯里沉睡的窥天蛊虫集体爆体而亡。
皇宫深处,一个苗疆控蛊师口吐鲜血倒地昏迷。
摘星阁顶,绯行云如血的红唇轻轻叼着半截小鱼干,赤金色的瞳孔倒映出琉璃镜面的情景:少年后背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饕餮虚影。
“这盘棋,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……小小九离,在本座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的把戏,可是你绝想不到,你的遗蜕,正在以本座都看不透的速度成长着,日后成就远远在你之上,不知你那时又是什么表情呢?呵呵呵……”
妖异的轻笑声突然被一阵咳嗽打断。
“可恶,小小鱼骨敢呛本座……”
……
车至南市永泰坊秦府大门外,秦霄让车夫老胡送郑樵回家,然后转身打量。
两扇朱漆大门,顶端悬着一块黑色牌匾,上面龙飞凤舞写着“秦府”二字。
两个大红灯笼下,正对着两尊石狮子。
阶台明净,气象卓然。
高墙黑瓦,斗拱飞檐。
数个身着劲装的护院家甲佩刀来回逡巡。
“滚滚滚,不招护院。”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家甲不耐烦地挥手驱赶。
秦宵回过神来,眉头一挑:“你们不认得我?”
“你是?”
几个护院借着灯笼火光看清了少年的相貌,揉了揉眼睛,虽然眼前之人神态、气场变化极大,但终于还是凭着记忆认了出来,顿时吓得脸色发白:“你你你你,你是四郎?”
“不然呢?”秦宵道。
“四郎回来了?”众护院全都呆在原地。
一个机灵的护院疾奔进去大声叫喊通报。
“不好了,四郎回来了。”
霎时间,整个秦府鸡飞狗跳。
我这么不受欢迎?
秦宵脸色一黑,踢开护院首领,径自往里面闯,路上护院、杂役见到他噤若寒蝉、瑟瑟发抖,使女仆妇见到他,直接吓得花容失色、捂胸护臀,最可怕的是其中竟还有个老妪。
“色魔。”柳如歌毫不留情地批判。
秦霄不动声色道:“我想起来了,她犯过错,被我下令打过板子。”
“解释就是掩饰。”柳如歌轻哼。
“四郎,你终于回来了!”
这时一个抱着扫帚的五六十岁的小老头扑到秦霄脚下,眼眶发红,哭天抢地道,“你不在府里这半年,我们的日子过得好苦哇!”他身后跟着好几个打手,动作整齐划一,连连点头垂泪。
这些人无一例外蓬头垢面,身上衣服都打着补丁,只比大街上的乞丐少了个碗而已,可见日子确实艰苦。
秦霄发现小老头哭得涕泪横流,间歇性停顿,往自己身上擤鼻涕,一下子整个人都不好了:“你谁啊?给我起开先!”
“四郎不认得老奴了?”小老头哭得更凄惨了,“老奴赵德柱啊,他们是赵一,赵二,赵三,赵四……我们是点翠轩五虎上将,你最忠心的部下啊!”